江挽月

《天与海的距离》

No.1
它是一条鱼。
它没有名字。
它每天都在海里游来游去，从来不管自己到了哪个地方，因为它总是孤身一人。
它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游到浅滩去，看阳光溶进海里，一片片的阳光在海面荡漾开来，像破碎的金子。
有一天，它浮到海面去，发现天也是蓝色的，上面还有一朵又一朵的云团。
它朝那些云团大声地呼喊：“喂！你们在上面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
因为天与海的距离，太远了。
No.2
以前鱼喜欢看阳光，现在它更喜欢去看天空。
它依旧每天朝着天空呼喊，可是从来得不到回答。
终于有一天，它听见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说：“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的。
它赶快大声回应：“你是谁？”
“我是云。”
“你好啊！我是一条鱼！”
No.3
鱼爱上了云。
它生来之后，第一个跟它说话的，是云。
孤独了许久的人，遇见一点点温暖，都会如此贪恋吗？
No.4
鱼想和云相见，可是它不能飞，也离不开水，它能做的，就是浮到海面仰望它的恋人。
那天晚上它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云要飘走了，它拼命地游，想要追上云，可是怎么也追不到。
突然，它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它努力地一跃，竟然飞上了天空。
鱼很快就追上了云，亲吻它的脸，扑进它柔软的怀抱。
然后，鱼微笑着醒来。静谧的大海。
No.5
早晨，它又浮到海面去，发现云真的飘走了。
然后，像梦里那样，它拼命地追赶，却不像梦里那样飞了起来。
它边游边喊：“云，你等等我！”
云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不能等你。我的一生就是要四处飘荡。”
鱼的眼泪汹涌流出，可是看不见，它哭着喊：“云，你等等我好不好！”
鱼越游越吃力。
它一跃，却跃到了岸上。
强烈的日光照在它的身上，它无法呼吸，只能奋力挣扎，看着云越飘越远。
到它快要看不见云的时候，它终于放弃了。它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再见！我爱你！”

它死了。

天与海之间太空旷，好像只剩下它一条鱼，还有它回荡在苍穹下的声音。
“再见……我爱你……”